新世纪学校德育理论研究新进展——德育专业委员会学术活动综述

进入新世纪，德育专业委员会2001年11月、2002年12月分别在西南师范大学与广西师范大学就学校德育的发展问题进行了专题研究，这些研究在许多方面均在原有的基础上有了新的突破，现将主要观点综述如下。

一、厘清学校德育概念

德育理论和实践中一直存在着一个重要和敏感的问题，那就是德育概念的内涵和外延如何界定。一些人采用广义的德育概念，认为德育包括思想教育、政治教育、法制教育和道德教育等等，而另一些人采用狭义的德育概念，认为德育只能是道德教育。其中一个不能否定的命题则应当是：无论我们如何定义德育，道德教育都是学校德育或是全部教育的根本。但是，长期以来我们一直比较忽视这一根本的取向。其结果是：在理论上产生了许多误解。

近些年来，关于学校德育概念的争论存在着以下几种倾向。

第一、教育行政部门以法规形式对学校德育进行的工作式界定。并以此统一学术界与教育实践领域中的不同表述。

第二、德育理论界对学校德育进行的学理式的探索。如许多专家、学者从教育学、心理学、伦理学、社会学等角度对德育的本质、功能、方法以及实施途径等等进行了多方面、多层次的分析和研究，提出了许多卓有见地地思想。

然而，我们现在依然面对着这样的问题。

第一，理论的德育坚持自身的逻辑性，但却无法与现实中学校的工作式德育相吻合，因而难以为实践中的学校德育所接受。

第二，理论的德育试图为工作式德育作学理上的辩护，又因为失去自身的内在逻辑难以自圆其说，由此更进一步地加深了实践中学校德育的混乱。

第三，实践中的学校德育由于没有有效的德育理论为指导，因而，虽费时不少，却缺少相应的实效，所取得的常常只是表面上的成功。

研究者们针对学校德育概念的多义性进行了探讨，对于德育的内涵与外延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并认为学校德育的多义（或者说是模糊）正是造成实践中学校德育诸多问题的根本原因，进而提出如下两个问题。

1．从狭义的角度理解学校德育。

现在的学校德育的广义的理解，扩大了学校德育的外延，德育成了无所不包的“万花筒”，但是事与愿违，外延过宽的学校德育反而成了可有可无的装饰。因而，将学校德育同国际接轨，用道德教育代替德育，这样便于更好地与世界各国进行交流。

2．从传统文化中寻找德育的界定依据。

与西方道德哲学中的“道德”概念相异，中国传统道德哲学中的“道”与“德”并不是一个平行的、并列的概念，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与“德”有着自身的特殊的逻辑关系。而对“道德”一词的使用也是稍后的事情。在老子的《道德经》中，“道”与“德”是作为两个不同的概念使用的，其《道德经》实际上是由道德与德经两部分构成的。

二、重建学校德育的理论基础

对学校德育基础的关注成为世纪之交德育理论研究的一个显著特点。专家们认为，世纪交替之际，学校德育面临着新的形势，作为理论研究者，应针对实践中存在的问题作出前瞻性的理论研究，大家将关注的焦点集中在学校德育的基础之上，提出了以下具体观点。

1．建立人性化的道德教育。道德教育从其根本旨归来说是成人（使人成为人）的教育，就其具体目标来说是成就人的德性的教育（德性是人性的自觉，它使人成为人）；再者，道德教育与其它教育一样又总是在人与人的关系中进行的，是一中人对人的活动。因此，任何一以贯之的道德教育理论必须以某种人学观为其依据。

2.将学校德育建立在生命和生活基础之上。《易经》中说，“天之大德曰生”，让万物顺应自然，协调发展便是最高的道德，而没有生命的世界，只可能是残缺的世界。关注学校德育的生命与生活基础在上个世纪末便成为多届德育专业委员会年会探讨的主题，也是教育理论研究者们的共同主题。值得高兴的是，这一探究已经付诸于学校德育实践，多名学会委员主持或参与了小学《品德于生活》、《品德与社会》课程标准的制定与教材的开发与研制工作。它们已经成为学校德育理论研究的现实性成果，充分显示出学校理论研究对于德育实践的指导意义和作用。

三、探讨学校德育的有限性与有效性

“说起来重要，做起来次要，忙起来不要”一直是学校德育的现实写照。时间、精力、金钱花费的巨大与效果的反差也成为令广大德育工作者刚尴尬的事情。学校德育的实效性问题是近些年来，德育理论与实践界均关心的重要问题，研究者们从不同的方面对其进行了研究，并指出，学校德育的实效性差源于我们对学校德育有限性与有效性认识的不足。他们提出以下疑问。

1.道德可教吗？

先哲苏格拉底指出：“美德即知识”、“美德即智慧”，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美德可教吗？”有研究指出：道与德应该分别理解并进行相应的教育。“道”，包括阴阳、刚柔、仁义多层意义，涉及自然、社会、人生发展的规律和秩序，并有着不同的层次，其间的经验层面的道德，属于人的认识中的认知部分，是可以教的。而“德”强调的是个体对“道”的领会，是对现实世界的超验把握，具有强烈的个体色彩，并且受着情感的支配，是不可教的。这就迫使我们思考，学校德育中，我们学生传授什么？当然首先应该反思的便是：道德是知识吗？

2.教什么？

当前中小学德育中所包含的道德品质和道德规范通常以相同和相近的知识和标准形式，教条式的反复灌输给学生，知识性学习和操练同样成为学校德育主要任务，从而忽略了道德的规范与标准是不可能由我们直接告诉学生的，这是因为规范与标准会因情景的差异而发生相应变化。“狼来了”故事中的诚实教育并非放之四海之标准，道德教育中的智慧理应成为现代儿童之必需。“已所欲，慎施于人”更应成为新的道德格言。目前的现状是：当学生面对现实生活中的道德冲突时束手无策，甚至与道德规范相悖而行。因此，应在学校德育中加强学生道德思维和道德判断能力的培养，要进行“讲道理”的德育，教会学生“理解”，而不是简单的行为操练。德育要揭示人生活的意义，需要以理解为基础。理解具有主体间性，是人与人之间融合了对生活的理解多构成的一种多向互动。

3.怎样教才是道德的？

现在的学校德育被分为不道德的德育和道德的德育。道德的德育是讲理的教育，而不道德的德育则表现为强制和灌输。道德的德育为学生提供开放的条件，发展学生；承认价值的多元，并以平等的人对人的方法实现德育。德育在形式上是外在的规范性和约束性，实质上的约束却来自于个人主体，对学生的压抑和控制都不能形成健康的道德人格。因此，应该以道德的教育培养学生。首先是道德地教，即尊重学生：尊重学生的情感爱好，尊重学生的情绪情感，尊重学生的个体差异，尊重学生的抱负和志向，尊重学生的选择和判断，尊重学生的个人意志。有学者强调，任何道德都有道德阈限和道德教育的禁忌。现代道德的禁忌就是过分的干预，道德教育的禁忌是对学生理性自由和精神的过多干涉和强制。德育对学生的关心和促进也要建立在对学生充分再尊重的基础上，而不能凭自己主观臆想去“过分关心”。

四、如何进行学校德育改革

在研究和探讨中，大家关注的重点还是如何进行学校德育改革，提高学校德育的实效性上，针对现实中的学校德育问题，从宏观的学校德育与社会的关系和微观的学校德育内部提出了如下改革思路。

1.强调“以德治国”的现实必要性。

讨论的焦点集中在如何认识“以德治国”这一现实的治国方略？“以德治国”应追求什么？“以德治国”在学校德育中如何体现？主要观点如下。

“以德治国”思想是新世纪我国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在当前道德建设比较薄弱，思想道德问题日渐突出的情况下，提出“以德治国”不仅把道德教育提升到重要的战略地位，也为新时期学校的德育工作指明了方向。

“以德治国”思想不同与古代形式上的“德治”，实质上“人治”的封建专制制度，它是对“依法治国”方略的进一步肯定和有力支持，与社会主义法制不可分割。

“以德治国”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全体社会成员和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因此要强化各种职业道德，在道德底线的基础上实现道德风气的逐步提升。

“以德治国”体现在学校德育中，也需要以道德底线为基本要求，如果过高的强调德育的统摄，必然是过分强调德育的功能，赋予德育过高的责任，不利于德育的健康发展。

法治就是一种德治，法治管理是最低限度的德，因此，“以德治国”中的“德”是什么德？是谁的德？这些具体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明确，真正完善治国方略。

2.正确对待全球化，处理好多元价值观影响之下的一元价值主导的问题。

全球化是大家共同关心的问题，特别四全球化带来的价值多元对我国学校德育的影响问题，更是大家讨论的热点。有专家指出：所谓全球化，实际上是以某种价值为指向的社会历史问题。而应对全球化，教育的一项重要任务便是：提升人们的文化自觉。大家一致认为，对全球化我们应有开放的态度，全球化是一个过程，我们应在参与的基础上接受其影响，并以自己独特的道德文化传统加入到这一潮流之中。

3.突出德育的整体性，强调学校德育的“人“性。

当前德育改革首先是要教育理念的改革，要实现德育从分离到融合，从物化到人化，从灌输到对话，从限制习性到发展性的观念。而当前学校德育与整体教育分离的现象却普遍存在。当前的德育改革应当认清德育和德育工作的区别，观念上和实践上都要将德育融合到整体教育中去，应当意识到，所有的教育都包含德育因素，所有的教师都是德育教师。

4.解读传统道德，确立以人为本的德育意识。

要认识到“德是做人的根本“，学校德育应教会学生做人，并确立“以学生为本”的学校德育理念。而如何体现学校德育中的以人为本的思想呢？应充分挖掘传统道德中积极意义，从儒家思想中提取其德育思想的特色和优势，作为现代德育的借鉴。儒家教育思想中“学为圣贤”的道德总目标不仅具有崇高性，而且还可分为具体层次下的不同目标；在实现德育目标上，儒家不仅景仰圣贤人格，更看重“取法乎上”，体现出在“伦理底线”的基础上，不同程度地提升道德人格的“德”的解释，在德育模式上，“血脉上感移”，儒家传统的“诗教”、“乐教”体现了道德的审美取向，重视道德情感的教育。儒家德育思想是一种道德上的“学”的思想、修养的学问，在修养方法上，儒家主张“知行统一”，学以致用。有的学者则从我国扩大开放和当前全球问题出发，提出要树立全球意识的价值观，形成全球共同的价值观念，全球伦理观念和全球生态观念，促成人类共同的理性思考，共同解决全人类面临的生存和发展的重大问题。

5．培养青少年学生的道德认知能力。

学校德育的本质就是要创新性的处理不同道德情景中的道德冲突，传统德育是行为规范的德育，强调规范的约束忽视创新的本质，而现代教育要培养具有创新意识的人格，一方面强调智育的创新，另一方面又突出德育的规范和限制。现代道德教育应该是在规范教育的基础上提倡德性的创新。规范与创新是现代学校德育应强调的德育理念，受教育者就是道德教育的重中之重！要实现德性创新，须紧贴生活层面挖掘创造，培养学生道德认知能力、辨析能力、应急能力和践行能力。

6．建立合乎德性的德育制度。

要解决社会道德、社会风气问题，需要制度的完善，这种完善不仅是数量的增加，从无法可依到有法可依，更重要的是质的提升。德育制度是规范也是德育环境，当前学校德育创新就不能不考虑德育制度的变革和开发利用问题，探索通过制度德性来培养学生个人德性的缺陷和不足，努力建立合乎德性的德育制度，发挥积极的教育作用。

7．建立体验式的道德教育。

道德源于人们置身其中的生活世界，道德教育的实现最终要落实在人们的心灵之中，但当前的道德教育却存在着脱离生活世界和忽视人的心灵的严重问题。有学者指出，体验是道德的本体。道德教育需要从概念化的道德理性回归到生活世界和自然界的第二次解放，构建道德体验范式。人们的道德体验要融于自然和生活中，道德体验亲近生活与自然既是道德教育的一种目的，也在于真实自然的情景为人们提供生命意义的场景和源头，促成道德体验。在生活中人人都是体验者，也给予他人体验的感受，人们的生活体验、生活价值和“体验自思”具有的多元性和多样性，需要采取欣赏和尊重的态度，通过对话交流、讲述生命故事，通过对身边的生活和其他不同生活形式的经历和“沉入”，实现心灵的沟通和相互的理解。有的学者强调，人们在生活中不可能事事体验，因此要注重对学生道德体验的选择和迁移能力的培养，提高学生对生活的感受性。

（易连云整理）